“你循的是哪朝古礼?”
    乘白羽手握半只匏柄,脑袋一点一点,“似乎与寻常亲迎礼不同?”
    “你是说, ”李师焉审视,“与谁的亲迎礼不同?”
    乘白羽一个激灵:“我宗门的!”
    “哦?”李师焉不置可否。
    “紫重山也做过亲,”
    乘白羽期期艾艾,“在、在家时也送过族中姊姊出嫁,与她们的亲迎礼不大一样。”
    李师焉的眼神冷飕飕,一点一点在他面上逡巡。
    “莫,莫,”
    乘白羽越过满案礼器扯李师焉袖子,真挚道,“我没想旁人。”
    拒霜傲雪的眉眼,凉凉注视乘白羽。
    许久,脸色一抒,
    “罢了,”
    李师焉拉着人安坐在身边,“你如今能体念些我的忐忑与妒忌么?”
    “能的。”
    乘白羽抬手轻轻抚过李师焉眉心。
    两人饮罢合卺酒,互相解冠。
    乘白羽长是戴冠的,李师焉束发只用一只木簪,乘白羽一抽便解好,轮到李师焉,摘星辰、翻江海的一只手,炼神丹、rou白骨的一只手,竟然费半天力气也没解开。
    “师焉,”
    乘白羽嬉笑道,“你与我的这只玉冠有仇么?我瞧你就差用灵力将它震碎。”
    “你唤我什么?”
    李师焉望向镜中神色奇异。
    “?师焉,怎么?”
    “没怎么,”李师焉莞尔,“极好。”
    “师焉。”
    “嗯。”
    “师焉。”
    “……”李师焉笑道,“怎么?”
    “不过一只独山小冠,你要解到何时?”
    乘白羽坐在鸾镜前托腮,复又问,“你的名字是谁人所取?有何典故?”
    “取笑我?淘气,”
    李师焉垂手在他耳垂上一捏,一面双手围着发冠忙碌一面回忆,
    “似乎是母后择名,是何典故,委实记不得。”
    “母后?”
    乘白羽恍然,“是,前朝国姓是李,你出身皇族吗?你——”
    “解了。”
    李师焉并指一划,各取两人一撮发打成珞子,珍重放进一只丝囊,收进袖中。
    “你再聒噪,”
    李师焉打横抱起人,“看我堵你的嘴。”
    乘白羽不知想起什么,面上飞红。
    红帐落下,两人脸对着脸舌绞着舌。
    蜇磨片刻,李师焉道:“睡吧。”
    “?你朝的婚仪,到此为止?”
    乘白羽红着脸贴挨。
    “贪食的雀儿,”
    李师焉剥去他的衣袍揽他,“你身上统共几两rou?我要好好将你养一养。”
    乘白羽张着眼,眼睛清又艳,欲念直白。
    “……闭眼,”
    李师焉抚他的眼睛,“你以为我不想?你的身子,纵然有白玉葫芦加持,我也不能全然放心。”
    “嗯,我知道的,不足三月,是要静养,”
    乘白羽小声道,“我只是心中激荡难止,你费心Cao持这些……如此。”
    “我只对你说,”
    乘白羽坐起身郑重道,“我不会负你。”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我有暗淡的过往,你有不可说的贪嗔痴,都不必再论,今生我绝不负你。”
    李师焉叹道:
    “你是绝少予人准话的人,吾此刻知足,无人能会。”
    忽又道:“也不很足,只有这样?”
    乘白羽想一想,俯下身在李师焉耳边这样那样一番许诺。
    李师焉揽在他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
    “善,”李师焉嗓子微哑,“记住你说的话。”
    “嘻嘻,到那时,你只管……”
    乘白羽探身,嘴唇红肿轻颤,勾得李师焉重吻住他,一齐陷入层叠的红色的梦中。
    半刻钟。
    李师焉掀帐而出:“你在此歇息,我回丹室。”
    乘白羽仰在枕上嘻笑:“新婚之夜你要弃我而去?”
    伸手扯李师焉袖口,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
    “不是你,”
    李师焉俯视榻上,眸中映红烛之光,如灼如燎,
    “是我,我也是人。”
    乘白羽闭起眼睛:“新居,我不要一个人。”
    李师焉瞪视他足足两炷香,无奈翻身上榻,
    “啊!做什么。”
    李师焉将他一层一层卷在衾被里,合抱入怀:“睡吧。”
    ……
    此夜无须甚安魂香,乘白羽睡得很好。
    -
    潜息丹药效截止,乘轻舟假作扶灵,一副棺椁送到承风学宫东南。
贺雪权果然早候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