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发现脚下全是血。
再抬头一望,让她几乎呼吸停滞。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大漠夜景。
是残骸,是废城,是遍地的殷红,天边的颜色也越来越诡异。
她一人站在茫茫废墟中,无数尸骨仰面朝天。
叶莲灯拼命让自己冷静,反复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幻觉。
她不知道仇非声在哪里,也无暇估计这么多,只能一人强撑着探索。
忽然一具尸骨抓住她的脚踝,眼眶空空如也。
“叶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呀!”
叶莲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继续往前走,方才那骸骨便化作灰烬了。
所到之处,全都是无尽尸骨,血流成河,永远淋漓地不断流淌。
忽然一只手抓住她将她拼命往回拽。
“跟我来!”
“风沙来了!快躲起来!”
是仇非声的声音。
她跟着她跑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她仍在大漠上,仍是那片绿洲,马匹在水边嘶鸣。
她的鞋袜已经shi了,看来刚才他走进了水中。
身后,呼啸声响起。
风暴来了。
终于将失神的叶莲灯唤了回来,仇非声反应神速地牵过马,两人即刻奔上马朝另一个方向疾驰。
“哒哒——”
“哒哒——
”
铺天盖地的狂风袭来,她忽然又想起了梦里多次梦见邢墨时的情形。
她愣怔地看着风沙,似要穿透它再寻见那时的少年。
忽地,叶莲灯脑海中开始像针扎一般疼痛。
她忍不住停了下来,朝席卷而至的风沙伸出手。
就在这一瞬间。
漫天的黄沙飞舞,将她无情地吞没。
终于,又回到了曾无数次梦回、一切开始的那一年。
第67章 陆拾陆 莲谷
莲谷四季如春,阳光总是能照拂到谷里的每一个角落,但叶莲灯的童年里却几乎没有光。
她惟一的光来自于兄长。
莲谷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由长子学习医术继承莲谷,次子也可以学习医术,但是就算天赋再高也只能辅佐长子;若第二胎是个女儿,那么连学习医术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学习武术,以外貌上柔弱地反差修炼霸道残忍的武功成为莲谷最锋利的刀。
叶莲灯便是如此。
她从七岁开始便拿起了各类武器,那时她根本不知童年一词本该是多么幸福的字眼,也不知亲情二字的含义。
父亲和母亲总是很严厉,每一个人都遵守着严谨到可怕的尊卑,包括“阿爹”“阿娘”这样血脉关联的称呼。
从很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便让哥哥和她不许称呼他们为爹娘,而要和谷中其他人一样称作谷主和夫人。
兄长也一直这样叫,她也跟着这样叫,懵懵懂懂了许多年,直到有一日,一个自谷外来治病的病人告诉她那就是自己的爹娘。
那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词语,她知道的所有的亲属关系都是由他们这些外人来普及的。
她听说了这些后,当即跑去爹娘那里,用世俗的称呼唤他们,然而换来的却是长达十日的严苛训练,并且从此再也不许她这样叫。
她在世界上的第一个亲人先是哥哥,然后再是爹娘。每当她伤心难过时,只有叶莲予会安慰她,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做好吃的给她,在她受罚的时候陪她一起受罚莲。
谷里,真心对待她好的只有他一人。
爹娘从不对她和颜悦色,向来只会直呼她的名字,对她的所谓关怀也只有无情的训练和考验。
但饶是如此,叶莲灯骨子里的倔强在那时就初现端倪。她知道了爹娘这层关系后,偏偏要“阿爹”“阿娘”地冲他们叫,不管有多重的惩罚,只要她不死,她就会一直这样叫他们。
后来,他们腻烦了对她的各种惩罚,便由着她这样称呼,她便成了谷中唯一一个能够用另一种称呼他们的人,虽然他们待她的态度仍是冷漠而严苛。
八岁那年,母亲曾尝试让她学毒,第一课便是要她用羽金花毒死一只小兔。
羽金花是一种很折磨人的慢性毒,中毒者死状惨烈无比,仅仅是一点便能让小兔瞬间死亡。但是母亲要她不仅给小兔下毒,还要在她的要求下定时给小兔解毒吊命,等它恢复得差不多在继续用毒。并且,要她全程盯着小兔毒发的过程。
她守着那只小兔守了一天一夜,按照母亲的要求她要过的第一关便是让小兔在毒发的状态下撑过七天。
她不忍,便去求助十四岁的叶莲予,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彻底治好它。
叶莲予摇了摇头,并告诉它即使吊着它的命也只能让它在折磨中再活半月。
她看着每日抽搐痉挛的小兔,终于,在母亲第二日来的时候当着她的面,一把匕首下去亲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