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静原本只想在医院内走走,可心里想着事,也没太分心看路,走着走着听到身旁车辆的鸣笛声,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医院,走到了医院附近的市区。
他挑挑眉,身边行人与他擦肩而过,他也不在意,只漫无目的地走。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季静其实早有猜测,他并不是真的傻,也没有脸盲到那种程度,只是他感觉得到季文安对这件事情的顾虑,不想让季文安担心,才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只不过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事情真正挑明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他小时候常跟人打架,附近的同龄孩子们慑于他的威名,都尊称他一声静哥。季文安总是不解,不明白季静为什么如此热衷打架,得不出结论便只好归结为性格使然。季静将自己的自卑和疑惑伪装得很好,亲近如季文安也只能看出他的暴躁,却看不透他暴躁下的迷茫。
季文安得到了父母的尊重和温柔爱意,慢慢的他便不将自己身体的独特之处当作是独特,他并不将此放在心上,这使得他在独自带大季静的过程中无意地忽略了季静对此的反应。
季静性格执拗,也不曾对季文安坦言自己的疑惑。
季文安不觉得双性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而季静伪装的暴躁又先入人心,以至于季静为自己的身体所困扰却说不出口进而做出打架等举动时,季文安从没有往那一方面想过,只以为季静就是性格暴躁了点。
人无完人,尽管对于单亲父亲来说,季文安做的已经足够好——他温和有礼,尊重疼爱孩子,尽自己所能给季静所有他想要的——但他还是遗漏了一点。
他没有及时发现让季静困扰的源头。
但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在二十来岁年轻又稚嫩的年纪成为父亲,没有经验,慌乱又心疼,最开始的时候要去工作又要照顾季静,等到季静再大一些又为他的性格所苦恼,每天每天都有需要担心烦恼的事情,这辛苦不得为外人所知。季静理解季文安的辛苦,也发自内心地爱着季文安。
像季文安尊重疼爱他一样,他也对季文安充满依恋和敬爱。对季静来说,季文安无疑是最温柔强大的父亲。
所以当他通过观察和猜测,通过向小叔确定,他的父亲,一直以来崇敬的依赖的父亲,居然也是他的母亲时——季静表示,天啊,他想静静。
又走了一段路,季静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觉得逛得差不多了,应该回去了。他把手机放回兜里,眼角余光却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傅亦!”他对着那个身影大声喊了一句。
傅子亦打扮得很休闲,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怎么打理,反倒乱出了一股痞子气。他双耳插着白色耳机,音量放得很小声,不妨碍他听到周围的声音。感觉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停下脚步,摘下耳机,疑惑地朝季静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是季静,他挥挥手,下意识笑起来,季静快步走过去,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傅子亦反问,随即又指了指前面,自己先回答道,“我来逛逛书店。”
“小珥呢。”季静不答,又问道。
傅子亦说,“喏,在隔壁武术馆呢。”
“他还会去武术馆?”季静大惊。
“唉,别提了。”傅子亦看起来很郁闷,疯狂挠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好像真的想去考警校,昨天吃饭时候突然开口说想去练武术,把我爸妈给感动的,差点没哭了。”
“……练武术有什么令人感动的吗?”
“啊?什么?不是啊,我爸妈是感动我弟终于说出了‘吃饱了’‘挺好的’‘爸妈再见’之外的话了。”
“……”季静给出结论,“确实感人肺腑。”
“是吧。”傅子亦勾住季静肩膀,“算了,先不提那些了。走,静哥,我们去看漫画啊。”
季静张口想说不了不了,我还得去看我爸,傅子亦却有些低落地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去书店看漫画。啊,我,我现在就跟我爸妈昨天一样——感动,想哭。”
“……”算了。季静无声地叹了口气,拒绝的话终于还是没说出口,跟傅子亦勾肩搭背得像狼狈为jian一样,顶着前台店员高深莫测的目光走进书店。
上到二楼漫画区,傅子亦眼睛在堆出独特造型的书架上扫过,然后指了指其中一本,开始小声但很激情地给季静安利。
傅子亦的声音像是照片被模糊了像素,听在季静耳朵里是遥远的,不清晰的——他走神想到了傅子亦要他跟齐谌拍的那套写真。
他跟齐谌目前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可不就是因为拍了傅子亦那套写真而开始的?
如果傅子亦没有要他们一起拍写真,那么他也就不会因为跟齐谌过近的距离而感到情动,就不会自慰被发现,也不会有他们的口头约定,更不会有后来他跟齐谌因为要互相解决性欲而发生的那么多事。
不会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齐谌,甚至也不知道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