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陪伴最是深情(1)</h1>
那个女人离开不久后,在警察换班无人看守的短暂五分钟里,小女孩避开了医护人员的视线,从医院里逃了出来。她知道,如果她不逃,自己肯定会被无声无息地除掉。
虽然知道情况危急,但她依然不紧不慢地走在离开医院的路上,周围的建筑、道路、车子、人流的涌动、回响在耳边的杂音……整个天地之间,于一个人只是6岁的她来说,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又似庞然的怪物对着一无所有的她张牙舞爪。
茫茫然,她不知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仿佛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人,没有明确的方向和清晰的目标,没有容身之地,也没有可以维系生命的纽带……也许,留在医院接受命运会更好?毕竟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活着,死了,好像于她没有任何不同。她之所以一直活到现在,只是被那个憎恨她的名为母亲的女人生了下来,被那个怜爱世人的正义男人养育。而现在,他们都死了,死得非常血腥悲惨。他们的死亡就像在嘲笑这个世间的“正义”。
一切,不过是罪恶的遮羞布罢了。
人活着,总该找个目标,不然就没有意思了。于是,她决定要干掉那个发现她被藏在橱柜里却没有揪出来杀死她的那个男人。毕竟,那个憎恨她的女人的仇恨源头就是他。
最初的她,以18岁成年为期限,如果“母亲”还是这个厌世憎恨一切被仇恨包围对过去的痛苦始终放不下且又折磨周围所有人的模样,她会亲手杀死她。而在那个期限到来,她会满足这个可悲女人的全部愿望,离她远远的,不让她看见发现,努力屏蔽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这个目标被那个男人终止了。“母亲”死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唯一能代替的就是,干掉杀了“母亲”的男人,同样是在她18岁的那个年限。
爱、恨、情、仇、妒、恨、怒、哀、乐、惊、惧、厌……种种名为情感情绪的滋味,她不是很能感知到。即便是那晚依彰叔叔和“母亲”被人杀死了的那个晚上,即便面临被杀的危险境况,她依旧内心平静毫无波澜甚至“无知无觉”。
她对这样的自己有点不满,咦?这是不是一种情绪?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开始有种名为本能感觉的复苏在体内流动,即使很微弱,微弱到根本不存在,但她却很清楚地意识到,她确实因为自己没有“感情”而有点“不满”了。即使,她内心依旧沉寂、平静。
晚上,真冷……她很清楚,那个她曾经向往的女人的丈夫肯定在拼命找她,而且还会赶在警察前面干掉她。这可不行,她有了活下去的目标,怎可以在这个时候被杀死。
咦?原来她竟向往过那个女人?她开始有点满意起来了,说不定,等到她18岁,她就能把Jing神层面缺失的所有都引导出来,到时候,她就能明白,活着究竟意味什么。
地下通道里、通道阶梯上、天桥底下、天桥顶上、墙角边、高架桥底下空旷的地面、路边、公园长椅、花坛边上……这些地方存在着许多无家可归者、流浪汉、乞丐。
她绝对不能留在这些绝对会被人查找过来的明显地方,更何况那些早已霸占这些地方的“居民”一脸虎视眈眈的模样神情,选择这里作为“容身之所”并不是个好办法。
所以,她选择了另一个绝对会被找上来的地方,就是那个凶杀现场——她的“家”。
这是她给自己下的一个赌,或被发现杀死,或安全藏身于此。
当她缩进最常躲着的墙里时,就开始隐隐听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走动声,轻、飘、慢,可她太习惯了黑暗与静寂,可以说她比那些盲人还要更清楚地分辨出最为细微的声音。
那个声音非常接近了,就在她面前——书房那个她曾为塞到橱柜里面的位置,而她正正藏在橱柜后方被打通的墙里,那是她打造出来的藏身之处,仅为了不让“母亲”看到她心烦。
有人就站在她这堵墙的正前方,也许相隔不到几厘米?突然橱柜碰到了墙,可惜那个移动橱柜的人没注意到这其中轻微的声音的区别,大概只顾着蹲下去打开柜子了。
她想被发现吗?她不想被发现?不过她能确定的是,她一点也不害怕,也许她应该要害怕的,因为她很想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虽然她在那个园长丈夫的脸上见识过疑惑、震惊、不解、死不瞑目的惊慌以及小怡表现出来的惊恐、畏惧、瑟缩、颤抖……她找不出更多词语来好好形容了。
她不喜欢那些“情感”,但不代表她不想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离开了,那些脚步走掉了。是的,是那些脚步。那个要杀掉她的人还有好些个同谋帮凶,还挺聪明的,前脚放弃继续在这搜寻后脚就又返回查看藏匿人是否走出来了。没想到,他们还对一个6岁的孩子都能保持这么高的警觉意识。
一段时间以后,她彻底被警局认定了失踪,而那件血腥谋杀案也变成了悬案。
“家里”的食物能吃的,她基本都吃了,有很些都已经变质发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