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跑了一会儿,姑布晚不觉脚冷,四肢反而翕翕发热起来,落进魏伯修的怀里后,脑袋都在发热,受责,她笑笑而不语。
在柔曼当前,魏伯修稍稍消散了些烦闷,余光撇了一眼外边的天,道:“今日天气不错,卿卿要出宫吗?”
“今日……不去了,天气虽好,但我今日头晕晕的,定是昨日陛下不知轻重了。”姑布晚摇头,一摇头,满身发酸,两只眼睛和天旋地转似的,视物变得有些扭曲模糊。
听了这话,魏伯修的心中的愁绪大增,不由又想起那个似真似假的噩梦,欲言又止半天才做声,言语姁姁道:“卿卿肌骨本坚凝如我,只是被毒药所害才受损,今日我见过太医,细细问之,懂了经脉循环之理,吃药物调摄身子是一种方法,还可以用针刺调摄……只是用针刺调摄之法,卿卿需得好好静养,不能再如现在这样自由出宫,若能有效验,快则一年,慢则三年,卿卿的身子就会恢复一些,不会再动不动就五脏疼,四肢疲,叫人担惊受怕。等身子好起来后,卿卿又能潇洒自由,卿卿能避点委屈,试一试吗?”
这些时日,姑布晚也会苦恼自己的病体,有时候发作起来痛得无法可施,在榻里丝丝两气躺着,仅属呼吸,当真是大不如从前了,她没做过针刺调摄之法,但是别人做过,就是拿银针金针刺进xue道里,她不怕疼,不怕苦,当初那粗如指头的箭几乎穿骨都能熬过来,一点点细针扎来并不算什么,她故作气恼,扭着两条眉毛道:“陛下你这话问的,好似我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一样,既对身子有好处,我为何不肯一试?”
“嗯……”这会儿她这句话说出来,更是无理取闹了,魏伯修哑口无言。
看见魏伯修沉yin的模样,姑布晚的两条眉毛扭得更紧,两颊生火,做出一副气得无可如何的形状:“陛下,你心里此时此刻,莫不是觉得我就是无理取闹之人?”
“哪里是。”话头不对,魏伯修忙加以哄道,“卿卿口齿伶俐,我无言以对罢了,且……也是高兴得不知所措,等卿卿好起来,就能和我安闲地度过一生了。”
魏伯修两眼含光,姑布晚逢上这两道眼光,心里酸涩,莫名害怕了。
她愿意一试,可若试之后结果无用,叫人白高兴一场,那魏伯修在失望之余,会不会迁怒他人,弄得宫殿里腥气逼人?
她不愿意看到满是血腥的画面。
沉yin片刻后,她严肃起来,捧住魏伯修的脸颊,道:“陛下,你用御眼认真看我一眼。”
“御……眼?卿卿又从哪儿学来的话?”魏伯修觉着这两个字听起来奇奇怪怪的,还不如叫龙眼呢。
“这是尊称……”姑布晚回完发现话题偏了,忙打岔道,“陛下,这不重要,你认真看着我,答应我,就算最后无效验,你也不能开动杀性当那残忍的暴君。”
“嗯……好。”魏伯修心虚地移开眼,谩应下来。
“陛下!”姑布晚没有被骗到,口气不善道,“你别耍赖,好好看着我!”
魏伯修稍把眼睛转过来,仍是用余光,虚虚地去看一眼姑布晚,只一眼,又慢慢转到别处去了,嘴上含糊道:“唉,是因为卿卿容貌太美艳,我……我不敢相看也。”
“陛下你真是……真是不知廉耻!”魏伯修儿女情长起来,说的话格外rou麻,姑布晚被rou麻得失笑两声,笑完,她板起脸来,“陛下,反正话说在前头了,你若不答应我,我就不做那什么针刺调摄。”
“哦。”魏伯修未把这话放在心上,转了话题道,“宫里无趣,卿卿想不想多个人作伴?”
多个人?那得看是什么人了,她自小一个人,身边无亲无友,姑布晚在脑子里搜索一番,也没想到有谁能与她作伴:“多个……什么人?”
“徐朔。”魏伯修这一回提起徐朔来心平气和,和从前截然不同,“在茫茫人海中,卿卿能与他相处合得来,也是缘分,到时候在御花园养豚,他也能帮上忙,他养豚不也挺有本事的?”
这样心平气和,姑布晚更觉害怕,心里忒忒乱跳,道:“陛下的宫殿里不是有许多养豚官?既然有,就不需要他了。”
“那些人你又与他说不上话。”魏伯修尽量表现得淡然,“我不介意了,若一个俊俏的男儿不够,我便叫人去
宫外,给你物色些模样讨喜的公子来,唱曲的,跳舞的,舞剑的……喜欢什么样子的都有。”
“呵。”姑布晚汗流浃背,她若点头答应,她不会遭殃,但是那些模样讨喜的公子就不一定了,她哪里敢色胆包天点头说好,摇头又摆手,“罢了罢了,我这辈子,有陛下陪着就好,陛下言语有趣,我哪里会觉得无趣的。”
“不会觉得无趣吗?”魏伯修声音突然颤了一下,试探地问一句,“有时我忙碌起来,是一点也顾不得卿卿的。”
“陛下顾不得我,那我就去找陛下。”姑布晚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悄悄吸了一口冷气,粲笑而答,“既然我愿意尝试那针法调摄,那么如果今日有闲暇的话……不如我们去宫外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