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含含糊糊说“生命重在体验”的人,到底是谁?
    梁汝文心想,他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看我难堪,看我出丑,他故意地引诱我,却不让我真的吻他。
    这个小混蛋——
    他们走在一起,手若有若无地蹭过对方的手背,保持一个好友间也合理的距离。
    迎面走来一群游客的时候,便短暂地拥有了合理借口,可以让彼此靠的再近一些。
    梁汝文在这个距离时,偶尔会碰到他手腕间的金属表带。
    在这样炽热的、止无可止被迫出汗的、黏腻的夏天,这是仅有的一丝凉意。
    关献仪在短暂的惊讶后,竟然诡异地飞速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甚至心静如水,还能组织语言夸舒明两句:“很好,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通气,我才能帮你。”
    撂下电话后,只有一个想法——梁汝文这厮,恐怕早有预谋!
    这人怎么命这么好!
    如果等舒明再长大一点,这家伙就得面对不知道多少竞争者了。
    现在下手,小舒心又软又重感情……
    唉!
    其实梁汝文也是沾了舒明出身背景的光,在他们民族的观念里,睡一个床就是要负责的。
    别管发没发生具体的事情。
    “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舒明当然知道外面有人睡了就跑,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要和他睡觉的对象乐意被他负责,不就好了吗?
    梁汝文发现,舒明自有一套很老式又很先进的道德观念,反正就是这小子做事儿很自洽。
    梁汝文更乐意被负责,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会立刻现在马上把自己嫁出去。
    俗称——恨嫁。
    但他恨也没有用了,舒明又一心扑在电影里了。
    在某一个学习诗歌的下午,两位电影中的男主角偶然遇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佣。
    在大汗淋漓的夏日正午,几乎没人的步道上,她正左顾右盼地从z家的院子里快步走出来,然后将一大沓信纸抱回了自己家。
    他们满以为自己替z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刚想替主人家传报的时候,女佣开口告诉了他们真相。
    “这是……这是z小姐让我拿出来丢了的。”
    根据女佣的叙述,他们才得以知道真相。
    原来,z压根就不爱看人寄给她的情诗,甚至她都不认得几个字!
    之所以收下这些情诗,只是因为她爱好附庸风雅而已,s国的繁华都市里,正流行青年男女之间互送情诗……
    y不得不承认,听着女佣磕磕巴巴的叙述,余光瞄着x俊美的侧脸,此时他的内心,是有一丝窃喜的。
    z是这样一个庸俗的女子,x是否会对她心灰意冷?是否会厌弃她如厌弃树枝上的落叶,脚底下的淤泥?
    就像当年的他和爱人分手一样,正是因为对方毫无文学素养,没有审美,更不懂鉴赏——
    “等等,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集市。”
    “你为什么要去集市?”
    “我要给z买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既然她不喜欢诗歌和文学,也许她会喜欢这些。”
    y愣住了。
    他望着x远去的背影,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撼动。
    “我被他这样毫不遮掩的、浓烈的爱给震慑住了。我一开始是愤怒的,为什么这些头脑空空的人也有被爱的资格?
    紧接着,我开始替自己感到可悲,我从没有被人这样无条件地爱过,他们爱我的家世,爱我的学历文凭,爱我体面的工作……
    我为他这样压倒性的爱,而感到心如擂鼓。
    是呵,原来真正的爱,是无条件的。”
    y的心,再不由自己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是的,没有人不会为舒明这一瞬间那么坚定的所向披靡的鲜明偏爱而动容。
    仿佛海浪声也只为他作配乐一般。
    舒明用自己真挚而明亮的心,彻彻底底地消化了另一个人给他带来的巨大触动。
    在镜头面前,完成了人生的又一次蜕变。
    梁汝文站在监视器面前,也很难不为他倾倒。
    舒明已初步具备了巨星的风采,势必要在电影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这会儿,这小子还在趁着收工,偷偷摸摸往自己手里塞小纸条。
    “这是什么?”梁汝文侧身过来问他。
    “告白小纸条~”
    梁汝文站在树荫下,展开这张皱巴巴的纸。
    是一首短短的诗。
    好像一瞬间步回校园时期,重谈一场青涩恋爱——不,不能回去,梁汝文思绪奇异地歪掉,想起舒明拍《小秘密》时期,搅动多少少男少女芳心。
    算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电影里的男女主学写情诗,舒明便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