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兔崽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被一个毛头小子紧紧握住手腕动弹不得,周斌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当即要用另只手去教训这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小伙子:“我教训自己的闺女,你给我让开。你们小孩子之间有什么要说的,也得等我这个老子教训完再说!”
池嘉栩丝毫不让,面上是得体的微笑:“叔叔,我是周时的新同桌、池嘉栩,我父亲是池盛昌,他之前还跟我提起过您,说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前辈,让我跟您学习学习。”
一听见“池盛昌”三个字,周斌火气不仅消了,甚至露出灿烂的笑容,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变,赶忙邀请池嘉栩进屋坐。
池嘉栩也不客气,刚想抬腿,察觉衣服被拽住,他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周时:“?”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
糟糕的原生家庭是周时不愿轻易暴露的痛点,如此难堪的一幕偏偏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展露在池嘉栩这个外人面前。
她像是一只被残忍剥去外皮的海鱼,大剌剌地躺在退chao后的沙滩上。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不等池嘉栩开口,周斌吹胡子瞪眼道:“你在后面叽叽咕咕什么呢?懂不懂点道理,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还不赶紧请人家进来聊。”
松开手指,任由池嘉栩踏入那个她迫切想要逃离的地方,大脑充斥着电流声,眼前闪过周斌那张谄媚至极的脸,她强忍着冲上去撕烂那张假面的冲动,安静地跟在后面。
池嘉栩本想敷衍几句,奈何周斌这个人真没什么眼力见,他真是想不明白,这种人怎么能生出周时这种各方面优秀的女儿。
周斌眼里池嘉栩不仅是池盛昌的儿子,更是他板上钉钉的未来女婿,他这个未来老丈人当然要给这个女婿留下一个好印象。
指挥周时端茶倒水、洗水果,原本就小的眼睛,笑起来更是看不见:“我家丫头除了学习还算不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听话,我说往东绝不往西……”
老男人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池嘉栩表面在认真听,实则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视线落到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上,高高的马尾微微晃动,弯腰低头露出细长白净的后脖颈,发尾轻轻扫过,像是也扫在了他的心尖上。
池嘉栩摸了摸鼻尖,此时此刻的场景倒真有几分大姑爷初次拜访老丈人的即视感。
周斌讲得口干舌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预想中的附和,顺着池嘉栩的目光看过去,他这个过来人了然一笑:“你们年轻人有什么要讲的去讲吧。”
随手招呼周时把池嘉栩带去卧室聊。
关上卧室的门,周时就站在门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说完就赶紧走。”
“刚刚算不算我帮你一次,你就这么恩将仇报么?”池嘉栩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个小小的卧室,空间虽小,但胜在温馨。和他的房间完全两种风格,她的床头还摆着一只超大的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他一屁股坐在书桌上,随手翻阅摊开的书本:“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可以来点实际行动表示一下。”
“你真的很自大。”周时一字一句地说道,池嘉栩听见这句话明显一愣,抬头看向她的位置,她冷着脸:“是不是觉得自己酷毙了,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态度,拯救一个少女于水深火热之中。”
“……”池嘉栩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随意介入别人的生活。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懂什么,你以为自己在学雷锋做好人好事,搞救赎文学吗?”周时越说越激动,嗓音略有哽咽。
几步之外的男孩仿佛被定住,两人遥遥相望,她别开视线,深呼吸平稳情绪,然后上前按住他的手腕:“我讲得很清楚了,到此为止。”
池嘉栩盯着身前这张充满怒意的脸,气也不打一出来:“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ok?”
他就是吃饱了撑的,莫名其妙要跟上她,然后又神经病发作要挡在她身前。
像周时这种铁石心肠、不懂感恩的人,他是脑子有泡才想要跟她和平相处。
不等周时开口,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出去。
“嘭”的一声,门再次合上。
隔着房门,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对话,但周时已经不想再去管。不等她喘口气,周斌推门而进,逆着光,仿佛一只遮天蔽日、吞噬光明的怪兽。
不知道对方又训斥了她什么,直到牢笼再次关上,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后背抵着桌子缓缓坐到地上。
“该死的。”周时自认为是个Cao控情绪的高手,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池嘉栩,情绪总在失控,就像刚才一样——
她不该朝池嘉栩发火的。
最近诸事不顺,池嘉栩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打开和程林的聊天对话框,思索再三还是没发。
退出的瞬间瞥到上方分享给他的链接,他一顿,是那个据说声音很像周时的博主,已经忘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