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眼见赵萤的嘴角彻底落了下来,眼眶里甚至迅速泛着水光。裴晃只觉得心被揪得生疼,他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的言不由衷,只有徒劳地否认着。
“不必多言,裴掌门。”赵萤极力平息着鼻腔的酸意,让自己的声调平稳下来。她满心欢喜地捧着七霞莲而来,却在这时,让她听到这么残忍的话语。这段时间为了裴晃,她整个人一头栽了进去。可最终,只得到轻飘飘的“各取所需”四个字,将她所有的热忱击个粉碎。
她从不吝啬真心,却也不是百毒不侵。或者说,她最怕被辜负,最怕自己的一腔热情,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可以互换的廉价筹码。
再呆下去每秒都是煎熬,眼眶的眼泪快要绷不住了,赵萤把七霞莲往空中一抛便转身遁走。生怕慢一步,那滚落的眼泪就会泄露出自己的狼狈。
“好自为之!”
被那一声冷漠疏离的“裴掌门”惊得心头一窒的裴晃,又被这句决绝的告别,搅得瞬间全身冰凉。完了…一切都搞砸了…他根本不是那样想的!
“师弟…”裴晃失神地转过身来,踉跄着向前一步拽着万九尘的衣袖,一脸的惊慌失措。“怎么办?她…她厌弃我了…”
直到此刻,她的冷漠真切地割在心上,他才猛地惊觉,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他做选择。是他要卑微地祈求她的怜悯,若她的目光再也落不到他身上,他的漫漫人生该有多黑暗。
“不会的…”万九尘目光躲闪地低声安慰着裴晃,可心底实则也是一茫然。他从未见她如此决然过,可这虽然不是师兄的本意,但事情却走到了这般境地。
“她一定是…”那番苍白的安慰,反倒像火星般将他心头的焦灼越烧越旺。裴晃只觉气血猛地郁结在喉头,一口殷红的鲜血猝然喷溅而出。
“师兄!”眼疾手快的万九尘急忙扶住那具瘫软下来的身躯,可裴晃的眼神,却直勾勾地望着门口,仿佛还在追寻那个决绝离去的身影。
她不会再来了,即使他受伤绝望,都不会再为他停留。她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一股浓重的晕眩感骤然袭来,裴晃在五脏六腑翻涌的剧烈疼痛中,颓然地闭上了眼。
赵萤失魂落魄地胡乱转着,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心。原以为,历经世事的自己,会云淡风轻地面对这一切。可胸腔里翻涌的酸意混着闷堵,不受控制地越堆越沉,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般的真心以待,却落得这个下场。她怎能不伤心?怎能不难过?兜兜转转最终竟停在了南流瑾的房中,一站定,她便不管不顾地朝他怀中扑了上去,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南师兄…”赵萤撇着嘴,瓮声瓮气地唤他。头却埋得极低,蹭着他的衣襟,整个人沮丧得很。
骤然被温软的身躯抱个满怀,可声音却带着一丝哽咽。吓得南流瑾赶忙放软了身形,捧着她的脸细瞧,柔声问了起来。“怎么了?是谁惹我们阿萤不高兴了?”
是哪个不知趣的,敢让她这般委屈?
“唔…”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要掉不掉,突然被他满含心疼地一问,心头的懊恼忽然就涌了上来。她蹭了蹭他的掌心,终于扯出一抹笑来。“还是南师兄最好了。”
“到底怎么了?”南流瑾看着她这般又哭又笑,便知定是有事。而她那抹笑意,分明是心里憋着天大的委屈,却偏要装作雨过天晴。但他也了解她,她向来倔强,若不愿说怎样都撬不她的嘴。他轻轻掰正她的脸,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见她眼中虽仍有泪痕,却已重新泛起清亮,便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放心,有我在。”
多依靠我一些吧,他无声在心底祈愿。
“啵”一声轻响,赵萤嘟着嘴往南流瑾脸上结结实实地印下一个响亮的吻。她已经有这么好的南师兄了,那不知好歹的裴晃不要也罢!
单灵根又怎样,本小姐不稀罕!
“嗯!”
迅速将心头那点怅然压下,赵萤深吸口气,理了理衣襟便起身往寒玉峰去。明日一早,她便要跟着众人离开玄阳宗,总得去跟阮棠好好告个别。
只是刚踏上寒玉峰的石阶,迎面就见阮棠一脸慌张地从殿内快步走了出来。
“师姐!”阮棠一瞧见她,眼睛亮了亮,脚步匆匆地直奔而来。可到了近前,满腔的疑惑不知该如何诉说。今日的师父实在奇怪,总对着她笑,笑得她心里直发毛。
正犹豫间,她忽然想起明日师姐便要离开,那对法器耳环还在她这,忙抬手想取下来还她,手腕却被赵萤轻轻按住了。
“戴着它吧。”赵萤轻笑出声,她这个做师姐的,总得给师妹留点什么。“这修仙界处处藏着凶险,留着,总归多份保障。”
阮棠仰着小脸,杏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望着她满是不舍。“师姐…还会回来吗?”
赵萤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嗯,会回来的。”
她没去过别的正道宗门,这玄阳宗的日子倒也舒坦。更何况还有个人,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