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慕裎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时不时抬头远眺,总能在院墙上瞧见一个清晰的影子。
    那影子还顶着独一无二的玄色龙目宝珠。
    “疼不疼?”
    剪成蝴蝶形的白纱把伤口包裹得恰到好处,既透气又不影响指节活动。
    蔺衡温声询问,末了皱皱眉,在他鼓起来的指头包包上抚弄。“刀尖那么利,就不知道要小心点儿。”
    “你管我呢。”慕裎垂首,完美隐去眸子里的沮丧。“口出恶言的时候不见你关心,这会儿跑来献什么殷勤。”
    口出恶言?
    蔺衡一阵恍惚。
    他哪里敢对太子殿下造次,分明是字斟句酌唯恐惹人不快好罢。
    蔺衡回忆最近一段时日自个儿的言行举止,最有可称得上是恶言的............
    大概是关于纳妃扩充后宫?
    “你放心,送你回去前,孤会找时机昭告天下。你从未侍过寝,也绝不是孤新鲜感过后被抛弃的残花败柳。”
    第39章
    慕裎麻了。
    这狗皇帝可还真是——
    贴!心!呢!
    “残花败柳?”慕裎试图从对方面庞上找到一丝揶揄。
    未遂。
    并没有看过太多风月话本的蔺衡很诚恳。
    他印象中那些遭恶霸强行抢去,后又喜新厌旧遭到无情驱赶的姑娘们,就是这样被世人形容的。
    攻打淮北强要太子伺君,这番作为和恶霸有什么区别?
    那么慕裎自然而然就对号入座可怜的娇花儿了。
    唯一让蔺衡没有想明白的是..............
    他的本意是为太子殿下的名声考虑,且他个人认为考虑的非常细节了。
    但慕裎似乎不大满意。
    具体表现在小祖宗挥舞着镍刀将他赶出来不说,还让唤月和风旸在他常坐的墙头上连夜嵌了好些碎玻璃碴。
    至于蔺衡冥思苦想整夜,打算在名声二字上再进一步深刻细节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以池清宫为圆心,延伸至十米开外,都让人摆满了削尖的木头桩子。
    最细的那根也比他的腰粗。
    蔺衡就:“........................”孤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
    慕裎: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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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转瞬即过,西川国君即将要进宫朝拜,从最后一日清早开始,礼部尚书董自安就在棠梨宫内检查布置和需供。
    礼部侍郎周远因之前进言纳妃被斥责过,提防蔺衡揪住他的错处迁怒处决,于是继续称病没敢进宫。
    蔺衡记挂着慕裎又让他给惹生气了的事,加之没把周远放在心上,下令由董尚书全权调派即可。
    董自安做事一向谨慎,眼下没有副手在跟前,愈发像打了鸡血一般,事事亲力亲为。
    连带着宫人们也不敢松懈,专注手头上的扫洒活计。
    廉溪琢在将军府里连续歇了两日,再进宫时面色红润,神清气爽。
    而蔺衡略显疲惫的神情,在一众井井有条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千万别告诉我,你是被侄媳妇儿折腾成这样的。”小舅舅一面翻看闲置的折子,一面促狭调笑。
    “三百八十声叹气,可比上回多多了,嗯?”
    蔺衡简直无比烦闷,哪有心思搭腔,只紧盯着绘有俊马图的帖子出神。
    廉溪琢好笑,传宫人递进来一叠瓜子和半壶香茶,双腿一盘,就摆出不吝赐教的架势了。
    蔺衡懒得管,自个儿埋头琢磨半晌。
    结果发觉实在是琢磨不出什么名堂,这才不情不愿的挑了几句关键说给小舅舅听。
    廉大学士听完便是一声喟叹:“唉,当初我就说你对他很是在意罢,你偏不肯承认。也不知作甚呢,非要顾全这点破面子。”
    “孤和你谈论的重点是这个吗?没办法就说没办法,少扯旁的。”
    “几岁了还玩激将法?”被噎了一记,廉溪琢不气反笑。“想搞定那位太子殿下不难,不过我有个疑问,需要请你先解答一下。”
    蔺衡颔首望过去。
    廉溪琢道:“你为何不觉得,慕裎生气,是因为他心里有你呢?”
    “这不可能。”国君大人下意识接茬。
    话落他自己也察觉好像是太武断了,唇瓣几次翕合,最终却没做任何解释。
    “.........反正不可能,孤了解他!”
    廉溪琢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执着茶盏轻啜,点点头道:“行,咱们换个话题。不若说一说,你对他的情意,究竟有多深?好感?喜欢?或者爱?”
    蔺衡思忖须臾,轻声道:“都不是,他非我所爱之人。”
    “不不不,别着急,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
小舅舅一笑,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