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跳,“啊”的惊呼一声,不仅把头顶的书典掉了下来,就连身姿也弯曲了一个并不好看的弧度。
庄贵妃本来想趁机挑出沈月柔的问题,好罚罚她出口气,没想到正主毫无影响,反而是其他小鱼虾撞了上来。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细看看,漫不经心的说:“殿前失仪,拉出去跪一个时辰。”
好像指甲长了。
相思躬身应了一声,走到那个选侍身边,福了福凑近道:“小主请吧。”
选侍姓刘,名瓷瑛,大理寺卿之女,都是平日在家里娇养的主儿,哪见过这个架势,听闻连忙抖抖索索的跪下求情。
庄贵妃本就是雷霆手段,哪是求情能做罢的人,再说此刻心中本就不爽利,有人撞上来,她更不能轻易放过了,手指挥了挥,不耐烦的让婢女相思赶紧将人带出去。
看着刘瓷瑛哭着被拉出去跪在殿外庭阶上,剩下的十一人皆是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有几人目睹刚才的过程,更是在心底佩服沈月柔的沉静稳重。
想来此刻那一片被热水烫的皮肤肯定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与相贴的衣料摩擦着,那种疼随着她的步子越来越强。
可沈月柔愣是吭也没吭半声,咬着牙坚持走着,并且保持的完美的姿态,像只高傲的天鹅,优美高雅。
随着庄贵妃一起来的嫔妃中,有个模样娇俏的,身材略微丰满,圆圆的眼睛煞是有神,她是四妃之首的静妃。
她瞥了眼沈月柔冷冷的道:“这个选侍样貌可真美。”
坐在她旁边的贤妃淡淡笑笑,抿了口茶说道:“美是美,不及贵妃。”
静妃端起手边的雪颠茶,抿了口冷哼道:“是吗?我看这满宫中无人及她一分。”
贤妃咯咯笑了起来,眉眼弯着转向静妃:“姐姐真会打趣,这女子虽美,但眉眼间似有一层忧郁之色,不是喜相,难成大器。”
换句话说,这人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模样,没有母仪天下的尊荣和气质。
沈月柔暗想,泼你一杯热水看你忧郁不忧郁?
庄贵妃扫了一眼身边两个话里有话的嫔妃,轻挑眉梢问道:“妹妹们说便说了,来打娶我做什么?等她什么时候能跟姐妹们一样封个妃,再来与本宫相比较吧。”
意思就是,你们好好去说话,不要把一个小选侍拿来与本宫相比较。
沈月柔:我不配,请让我独自美丽!
贤妃自潜邸便与庄贵妃交好,此刻更是接到她暗自传来的眼神,轻轻颔首。
她招呼自己的贴身宫女过来,伏耳低语几句,那宫婢便弯着身子溜出了正殿,没过一会捧着个金盘鱼游而入。
金盘子里盛了一个白玉酒壶和若干圆肚酒杯。
贤妃看到婢女走进来,便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灿灿一笑柔声道:“妹妹们先停停,这大冷的天儿大家辛苦了!过来休息片刻顺便喝点果酒暖暖吧。”
是一个选侍不敢乱动,看着殿门的教习嬷嬷,直到嬷嬷点头应允她们才松了口气,将头顶的书典轻轻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小心翼翼的摸摸揉揉锤锤胳膊腿。
只有沈月柔将书典放好后便径直走到贤妃身边,她只是对贤妃行了礼,看着她身后婢女手中端着的那几个酒杯。
她没有轻易动手。
离近看,那婢女手中的十一个酒杯大小、颜色、形状、材质均不相同。
那几个选侍放松完便也走过来,争相恐后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还记得还礼谢恩,顺带夸了夸这果酒香甜沁润。
沈月柔勾着唇角笑了笑,她看着宫婢手中剩下的最后一个酒杯,轻挽短袄纱袖,露出一小段雪白的手腕,两手恭敬的端起来酒杯。
她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前世沈月柔假千金的身份揭穿后,就被赶出了宰相府邸,她为了生计女扮男装在酒楼里当伙计。
大燕朝尚礼,就连喝酒上都有自己的一套礼仪讲究,不同的酒要用不同的酒杯,比如清酒配青瓷烧杯,米酒配烟花瓷酒盏,酿酒配白瓷圆肚酒杯等等。
贤妃拿来的是果酒,理应配七彩琉璃盏。
沈月柔早就盯着那个在宫婢隐在酒壶身后的琉璃盏,想拿到那个杯子还需要推开其他酒杯,没有人会舍近求远,于是它就那里乖乖等到有心人来取。
贤妃看到沈月柔一直未动,直到所有人都拿了杯子后才缓缓伸手,拿走了唯一一个正确答案,心里憋了口气,又不好当面发作,依旧挂着甜腻的笑容,冲所有人点点头以表心意。
一直冷眼观看的静妃嘴角微微勾勾,捏着手中绣菊的手帕说道:“贤妃妹妹现在还觉得她难成大器吗?”
贤妃心里难受,就像吃了黄连一样苦涩却只能咽进肚子里,她搅着手里的帕子瞪了一眼静妃,撇撇嘴没说话。宫中人皆知四妃中贤、惠二妃依附庄贵妃,而静妃则是另成一体,但却仗着皇上的宠爱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明面上不跟庄贵妃有任何言语冲突,毕竟位高一级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