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告诫自己,此时不能表现出异常的情绪,一旦被他察觉,接下来的路将会异常艰难。
现下贺临风要求重新把脉,这人是他带来的,定然不会帮着她,一旦让人感触到脉象,那她装病一事很有可能被拆穿。
可若拒绝只会更可疑。思来想去,沐昭晴最终还是将手腕伸出帐外,反正病这种东西最是难说,哪怕大夫说她没病,她一口咬定自己不舒坦,料想贺临风也无可奈何。
而贺临风就这般一撩长袍,端坐在铺着金茶绸缎的桌边,摆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半敛眉目,打量着不远处那位躺在栗梅帐幔内的佳人。
被宫外的大夫把脉期间,沐昭晴的心不自觉的跳得极快,生怕这大夫说些不该说的话,若然贺临风起疑质问,那她就装作被鬼上身的模样,如此一来,这已超出医理,属于鬼神的范畴,连贺临风也无话可说吧?
她连这应对之策都给想好了,孰料那太医把脉之后竟道:
“启禀王爷,长公主恐是寒邪为患,寒则血凝,一旦血气运行缓慢,脉搏跳动也会迟缓,迟而无力,无力推动血ye运行,以致Yin盛阳衰,病体羸弱。”
大夫之言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她根本没病,只是用粉将面颊与唇涂得惨白,故作柔弱而已,她还以为大夫一把脉便会拆穿,万未料到大夫竟会这么说。
贺临风总不可能带个庸医过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夫在撒谎!
可这人也没有理由帮她瞒着啊!沐昭晴心下疑惑,忐忑不安,又不敢多问,惟有假装虚弱不吭声,见招拆招。
听罢大夫之言,贺临风了悟地“唔”了一声,峰眉微挑,起身将手负于身后,沉yin道:
“既然病得如此严重,那给长公主冲喜的法子,或可一试。”
“这……”大夫迟疑道:“草民也不敢保证是否有效,但试试也无妨。”
沐昭晴还在纳闷儿这贼人今日怎的这般好糊弄,他接下来的话就直接杀她个措手不及,
“Yin盛阳衰,需要阳刚之气充足之人来做驸马,本王年富力壮,当为最佳人选。”
他居然自荐做驸马?此举与她原先的设想偏离太远,沐昭晴强压下慌乱,佯装虚弱的半撑着身子,抬手阻止,
“万万不可,我这身子虚得厉害,太医说我大约撑不了多久,万一病逝,害得王爷做个鳏夫,岂不是大罪过?”
对于她所担忧之事,贺临风浑不在意,朗声安抚道:“你且放宽心,本王有上苍庇佑,定能给长公主带来好运,以保你平安康健。”
此人是灾星,只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害得她家破人亡,对他恨之入骨的沐昭晴一再拒绝,
“王爷身份贵重,还要辅佐皇上处理国政,我实不忍让王爷担此风险,还是另寻他人吧!”
他人?贺临风又怎会允许旁人成为她的驸马?她要嫁人,可以,但那个男人只能是他,“本王对殿下情深义厚,自愿求娶,愿承担一切后果,你无需愧疚。”
听着这所谓的剖白,沐昭晴心下冷笑,望向他的眼神满是怨愤,情深义重?呵!如此假仁假义之言,也只有他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才能面不改色的讲出来!
前世的她或许还有可能相信,今生的她已然吃过一回亏,绝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但她此刻又不敢公然驳他的颜面,以免他起疑心,便推说婚姻大事该有长辈做主。
无谓一笑,贺临风上前几步,抬手轻拨帐帘,一束昏亮的光自缝隙间流照而来,幽然映在美人面上,纵使面色苍白,也难掩她那如月华般冷艳清傲的气息。
俯视着帐中人那恍若隔世的面容,他的眸光深凝着她,似有千万无语梗在喉间,一时无言。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她一跳,对上他那自信笃定的神色,前世的仇怨汹涌而来,灌至胸腔,呛得她双目通红,燃着滔天恨意!
眼瞧着她双目泛红,似含幽怨,贺临风还以为她只是在与他闹别扭,并未多想,坐于帐畔温声道:
“可是怪我许久没来看望你?最近西北战事吃紧,南边又有教众扰乱民生,我每日都在看奏折,忙着部署兵力,这才冷落了你。
不过天大的事也没你的身子重要,不管你得了什么病,我都会想法子帮你医好,你且安心休养,等着本王的好消息!”
说话间,他的食指在她香腮间轻掠而过,幽亮的墨瞳里柔情缱绻,满含眷恋,她尚未来得及呵斥他无礼的举动,贺临风已然放下帐帘,翛然转身离开。
若然被他得逞,那于她而言不是好消息,而是噩梦!无论嫁给谁都好,总之她不可能嫁给贺临风!
知情的宫人将此事回禀给郭太后,正在喝汤的郭太后闻听此事,手中的汤勺登时被她掷于碗沿,清脆的声响彰显着她此刻的躁怒。
这张俏丽的容颜还没有沾染岁月的痕迹,但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无人怜爱,这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尤其是听说这件事后,郭太后火气大盛,细长的水湾眉拧在一起,既惊且忧,
“瑞王打算娶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