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孽嘴上说你不会关窗户?手上还是把自己外套扔给她了。
邢愫从没有给过林孽承诺,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早晚都是你的,而这话说是玩笑也不为过。
她觉得这游戏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要太平常。
林孽转身就走。
她穿上他的衣服,那几个只会耍贫的起哄:姐姐你偏心了啊。
就算不懂事儿,也得顾虑一下林孽的拳头啊,谁特么打得过他。
他走出两步又折回,俊俏的眉眼都是易怒的种子,随便洒洒,燃烧着的花便开满少年单薄的身影:你不愿意就直说,我不死缠烂打。
紧接着,又开始起哄了。林孽这顿饭吃得有够糟心。
林孽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疼了一下,短促,但很剧烈。
钟成蹊突然懂事,拉着他们几个:那什么,孽,送姐姐回家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有人接着话儿说:就是啊姐姐,我这夹克比孽哥那抗风多了,换我的吧!能穿走,还不用还。
她终于发现,这游戏不好玩,容易玩过头。
他们来的时候宝驹阁的停车位满了,所以邢愫把车开到了宝驹阁后头的停车场。
知道,都是兄弟,这个事理还是明白的。
林孽怒极反笑,点点头,很好。
邢愫把他的外套扔回给他:上你的学去吧。
林孽抬起眼皮看过去:你们是什么东西?
林孽是最不爱作秀那种人,但这几个废物太烦人了,他实在懒得跟他们解释,就偏头亲了邢愫一口,浅浅的,亲在嘴唇。
一层,压得他一会儿都待不下去了。随便你。
邢愫被林孽亲过之后就没心思吃饭了,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也消失了。
他掉头就走,头也没回的大声补充:谁特么后悔谁孙子!
邢愫心不在焉,明知道林孽气什么,还说:你气什么?我们之间不是没有那种必须要给对方交代的关系吗?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呢?
走出一段路,钟成蹊收起玩笑脸,跟他们说:玩归玩,闹归闹,这事儿别往外说。
邢愫穿着林孽的外套没着急动弹,林孽就站在她旁边,表现得很冷漠:我也走了。
他们几个拍桌子敲完,几乎要蹦起来:卧槽!卧槽!这特么没拍下来啊,历史性的一幕!
所以要爱情干什么?完全没必要。
不过弟弟生气了,还是要哄一哄的,邢愫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搬着椅子朝他的方向挪了挪:你给我挡挡风,有点冷。
没有饭桌上那个插曲,她可能还会逗逗林孽,现在没心情了,就没说话。
林孽远比她想象得认真。
钟成蹊看一眼邢愫平淡无波的表情,再跟逼林孽说实话的哥儿几个对视一眼,问:知道,姐弟关系嘛。
林孽倒退两步,眼看着她:就是从现在开始,拜拜,再见。
邢愫很平静:我不后悔。
说着话,他们就已经自觉沿着马路走开了。
爱情是什么,爱情要付出,付出就要有回报,没有回报这段感情就埋下了破碎和分裂的种子。它要光是深埋也就算了,偏偏它会发芽,会生长,太阳最炽烈的时候,便是它枝叶最茂盛的时候,也是它开始啃噬主体安全感、意志、信心的时候。
这种认真,让邢愫略慌。她倒是不慌自己,是慌这样一颗认真的心,她受不起。
这顿饭吃得鸡飞狗跳,还好,总算结束了。出来时,一行人碰上了奚哆哆,没等他们跟她打招呼,她就像是做错事一样匆忙跑上楼。
她没想到林孽会在他的同学面前以这种方式介绍她,她一直以为她在林孽眼里,纵然充满吸引力,也是难以启齿的存在,不管在他们面前多暧昧,也总不会承认她对他的重要性。
谁跟你说没关系了?
只要捱到天亮,他们的脆弱就像晨霜遇到太阳消失无踪了。
跟陌生人做爱,对枕边人说谎的时代,他们不需要爱情,只需要温暖,需要一团短暂的火焰,就可以陪他们度过漫长又湿冷的夜晚。
剩下的人都同意:不送到家不行,姐姐这么好看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边。
几个人莫名其妙,却也没管她,勾肩搭背地走过停车场。
林孽没接,外套就这么掉在地上,他转过身,仰头看天半秒又转回来,连着几句操:你行,邢愫。你最好别后悔。
他们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试探:那你要是跟姐姐没关系,还不让我们处处关系了啊孽哥。
是她错了。
几个人聊天扯淡,越走越远。
邢愫问他:怎么算是不死缠烂打。
他外套有他的汗味儿,淡淡的,并不刺鼻,也不恶心,就是纯粹的青春的味道,带着一点栀子花洗发水的香味,是邢愫从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邢愫是真的不介意他跟谁聊天,别说她跟林孽没关系,就是有,她也不过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