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如果说有甚麽事是我这辈子不愿意让人提起的禁忌,也许就只有这件事。
我是人,一个独自活了五百多年的人,一个除了不老不死之外,什麽能力都没有的人
重点是,我他妈的完全不知道我为什麽不老不死?
当年全村闹瘟疫,我明明已经只剩一口气,却还是在死人堆中活下来;我所有的亲人都在那场瘟疫中断了气,当我走出那间等死的屋子时,我发现在村人的眼中我变得比瘟疫还可怕
但是为什麽呢?我真的不明白、不清楚、不知道!所以我只能开始独自一人流浪,一个除了帮忙种田甚麽也不会的半大孩子在外头流浪有多辛苦,我已经不想去回忆,我只知道後来在好几次危急的时候,身体里会有一种莫名的能量保护着我让我不会死,甚至不会老去,所以我只能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的流浪不老不死一点都不好,这种寂寞与孤独简直会将人逼疯!
看着眼前的客人,他说的那句话是那麽的简单,却包含了我过去所背负的孤独他的五官依旧好看,我对他依旧起不了任何的恶感,但是我觉得我暂时不想见到他!
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还要做生意,客人如果没有打算要看东西,就先请回吧。」
我话刚说完,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圆黑的双眼写满了不安、愧疚与委屈,看到他这样我差点软了下来,但深吸一口气後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如果不买东西的话,我这里不欢迎他。
「那我买那个。」他随手指了一个摆件。
「很贵!」我冷着脸看着他。
「买得起。」
算了有这种自愿让我刷的土豪,我不刷白不刷。
当我算好了钱,打包好了摆件,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时,他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将一张名片放在柜台上。
「张娃子,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我会再来的!」
张娃子这个数百年没听过的称呼让我有一瞬间的恍神。也许他就是让我痛苦了五百年的罪魁祸首!]
看着挂在门上因为他的离去而晃动的风铃,伸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名片,轻轻拂过上头那简单大方的“佘赤君”三个字,我想我可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05
「张娃子,我」过了那麽多日再见时,佘赤君依旧是那麽局促不安的表情。
「现在已经没人那样叫我了,我现在叫做张硕方。」我面无表情的在他面前放下一杯冰红茶。
「好的张硕方。」
这人耿直的有点傻,我这样说,他真的就这样叫?
虽然对他称呼不是那麽满意,但我也那麽没开口说话,任由这样的沉默弥漫在我们四周。
这几日我将店关了,自己一个人隐在黑暗之中思考;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当我已经放弃了一切希望,得过且过的过日子时,突然出现一个人跟我说对不起,我要怎麽面对?偏偏我还对这人发不起脾气来,我该怎麽办?
想到那人的脸,虽然觉得我该恨他,但是我真恨不起来,到底是为什麽?是因为我活了五百年的秘密或者是我真的因为他的长相而恨不起来?那我真的因他而弯了吗?所以我才会这麽在乎他连名带姓的叫我的名字?也会在知道他无法喝热茶的时候帮他换上冰红茶?
「冰红茶也不喝吗?」我很没用的先打破了沉默。
「喝的,喝的。」他赶紧开口,
「冰的比烫得好,只是我怕我喝了会想睡觉,但是我想好好跟你说话」
我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冰的会想睡觉?这是甚麽逻辑?
但是我不想深究了,所以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不是要说吗?那你就说吧!」
「喔好该怎麽说呢?我我不是人」
他终於下定决心开口,一点也不管我一脸的震惊,开口之後,他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